對於殺生丸一行人來說，自然是跑沒影的殺生丸更重要些。是以，當奉仙想要跟神樂核實一下情況時，他們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
奈落既然出現，想必是有法子可以從容離開。

奉仙一點也不擔心他，只是看著狒狒皮出露出過多的脖頸皮膚，甚至都能隱約看見鎖骨，不由問：“奈落，你狒狒皮裏面沒穿衣服嗎？”

“很好奇？你可以過來摸摸，反正我又不會拒絕你。”

被奈落當著桔梗的面，光明磊落地說著調戲的話，讓奉仙臉憋得通紅，視線下意識掃過全場，包括但不限於桔梗，全部窘迫地移開目光。

奉仙手指握緊又松開，克制住惱羞成怒的情緒：“……我先跟白童子離開，之後隨便你們，我不會再管他了。”

最好能把他打得破破爛爛，跟個破布娃娃一樣！

“因為你的口無遮攔，才會被奈落逮到機會，落入這種窘境。”

炎蹄帶著他們飛快地離開時代樹，白童子雙手抱於身前，扭頭看到她一臉的氣急敗壞，有些幸災樂禍，“不過這樣好嗎？雖然不知道奈落在那裏做了什麽，但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，是飛妖蛾一族的妖力都已經被他掠奪。奈落現在的實力不可估量，將桔梗放在他眼前，你真的放心？”

“……雖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說他好話，但奈落不是沒分寸的人。”

“哦，那你這是惱羞成怒後，帶著孩子離家出走嗎？”

“不行嗎？”

白童子看穿一切的嘲諷眼神，有著火上澆油的威力：“當然可以啊，阿媽。”

奉仙更氣！

就在奉仙覺得自己要被這個不孝子氣出腦出血時，白童子對她說：“樸仙翁雖然給了我樹枝，但同時也向我傳達了他的要求。奉仙，他要見你。”

“見我？”

白童子送她到樸仙翁所在的森林後，就一溜煙不知道跑去哪裏玩了。

一直都知道樸仙翁高人不露相，但親身見到後，那種難以言喻的震撼，還是讓奉仙有些晃神。

她凝視著眼前巨大的樸樹，因為不確定他的態度，甚是恭順：“樸仙翁，聽說你要見我，是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
樹身上浮現出一張滿是紋路的臉龐，聲音卻是從空中傳來：“異世之人擁有的彼世之魂，你為什麽要庇護惡徒，攪亂生死？”

被人陡然揭破身世，心裏不由警覺起來，出聲試探：“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
“你很重視那個叫奈落的無恥惡徒，為此，還想要借住我的力量。可待這副軀體死去，你終歸是要回歸黃泉，到時候，那名惡徒再次作惡當如何？還有那位巫女，她本來在五十年前早已死去，卻被你強行拉回人世。生命本來就是有限的，但是你卻隨意攪動生死，是將自己看做神了嗎？”

“你怎麽知道？你應該動不了才對，而且這個森林人跡罕至，也不像是有人會來與你聊天的樣子。”

“植靈一體同源，你所吞噬的黃泉之蓮，是吾等於黃泉的同類。吾等一直在觀察你，奉仙。”

樸仙翁的聲音雖然給人深重壓力，然而卻沒有淩厲的殺意，這讓奉仙稍微松了一口氣：“既然你一直在看著，就應該知道。是那個自稱蓮神的家夥先招惹我的。在鬥爭中死去，也怨她技不如人。如果你是想要給她報仇，我絕不會束手就擒！”

“至於說縱容惡徒，攪亂生死。奈落手上染上的血腥，對比起你們這些時間遺留下來的大妖怪，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。你是鬥牙王的舊友，想必跟鬥牙王也是性情相合，然而鬥牙王的墳墓，我在陰陽交界處可是見過的，他的胃裏有著無數尚未消化的妖怪殘骸。論起殺生害命，誰也不比誰高貴。你若是不想幫忙，我也不會強求。”

想到桔梗，她忿忿不平，怎麽一個兩個都拿桔梗的事情說三道四？

“至於桔梗，她活著時恪盡職守，品行高潔，從不吝惜自身，也沒有真正作為一個普通人活過。我與她志同道合，你要我眼睜睜看著她承受命運的不公，飽受世人非議？哈，做夢！就算她認命，我都要將命運扯成一團亂麻，狠狠踩在腳下！世上生者這麽多，難道多桔梗一個就會崩潰嗎？天生牙可以拯救他人，憑什麽我就不行？說到底，虛偽的規則道理，不過是束縛弱者的枷鎖。”

衣擺無風自動，她正視著樸仙翁，心底戾氣不受控制翻湧咆哮，妍姝的臉露出妖相的扭曲猙獰，“只要我還活著，即使我不是神，這些東西也全部都要在我面前退一射之地！我就是要她與犬夜叉長相守！誰跟我作對，我都要他死！就算是你，也阻止不了我……”

樸仙翁的聲音冷靜，沒有被她跋扈張狂的話語激怒：“那個叫奈落的惡徒呢？你死後，將要如何安置他？我能感覺到，他很危險，是天生的惡源。”

“既然你一直在觀察我，不應該沒察覺到。”眼中青蓮紋路褪減。

只要不對著桔梗評頭論足，她還是個很好說話的乖孩子。

奉仙自然也不願意憑白樹敵，她擡手理好被風吹亂的發絲，語氣理所當然，“只要我不死，他便不會死去。當我死亡回歸黃泉，自然也會將他走，他是我的伴侶，沒道理放任他一個人在這世上徘徊。雖然這個世道沒給我選擇，就私自將我拉過來，甚至還想將我永遠困在黃泉，但我不是那麽不講理的人。我給過他選擇了，而奈落，選擇跟我在一起。”

“我們會永遠在一起。”輕描淡寫。

樸仙翁閉上眼睛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便助你一臂之力，也算吾等給予後輩新生的賀禮。”

一截樹幹從茂密的枝葉間掉落，被奉仙一把握住，粲然一笑：“多謝。”

“你也該離開了，還有，那個惡徒已經等了你許久。”

奉仙猛然回頭，正瞧見奈落正穿著城主黑色的飛鳥和服，海藻般的長發披散著，風拂過，發絲不時拂過他陰柔俊美的面龐，看起來是等了很久的樣子。

她歪頭，露出疑惑的神色：“你都聽到了？”

見他點頭應是，奉仙莞爾：“已經沒辦法解開了哦。我們一蓮托生，縱然你殺了我，也只不過是提前跟我一起下黃泉而已。本來我想要用在桔梗身上的，重要之物，還是放在眼前才能放心。但那個時候，我突然覺得不能枉顧桔梗的意願，比起跟我長久地呆在黃泉，她更願意陪在犬夜叉身邊，陪在世間每個需要幫助的弱者身邊。所以，在覆生桔梗的時候，我選擇了別的方式。”

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，她露出一個古怪興奮地笑意，仿佛在笑奈落陰溝翻船，被雁子啄了眼，絲毫沒有陰了他一把的愧疚：“是你一直表現出想跟我一起，我也已經當真了。奈落，你生是我的人，死是我的魂，你若是厭倦，我便將你的靈魂吞噬掉……”

“話說得這樣硬氣，身體還抖什麽呢？”

奈落輕笑，將她整個抱入懷裏，她的身體纖弱柔順，此時卻僵硬顫抖，仿佛在忍著什麽。這讓他心情更加愉悅起來，伏在她耳畔，嗓音低沈和緩，帶著莫名的亢奮：“在害怕嗎？怕被我發現，怕被我厭惡，還是……怕留我一個人在世上移情別戀？”

他的懷抱溫柔和煦，肩膀不甚寬厚，甚至還有些瘦弱，然而伏在他懷裏，自己卻像是找到主心骨，久違的心安。

奉仙扯住他衣領，淚雨潸然，眼神卻是極其兇悍：“我怕什麽？你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！”

奈落揩去她臉上的淚痕，神態輕松，揶揄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還哭什麽？正好我也沒準備拒絕，我也沒有將你一個人留在世上的打算。我死之日，也就是你殞命之時。”

能將愛語說得這般毛骨悚然的，除了他們，恐怕就沒有別人。

奉仙破涕而笑：“你真惡毒。”

奈落笑納：“彼此彼此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樸仙翁：你們真的可以走了，給老年人吃狗糧是不道德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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